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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走鼻尖的夏日精灵：*果兰

夏日暴雨的午后，陪太太去石岐老城的一家摄影工作室取照片。车停靠在狭窄的、破旧的，被大树环绕着的马路一角，轻推车门，一只脚自然而然地先踩到路边掉满新叶、枯叶的地上，在另一只脚挪出车门的那个瞬间，一股淡雅，极具识别度的芳香也瞬时袭入我的鼻孔。我没有抬头，便十分确定头顶的这棵大树是我的老朋友：*果兰树。

*果兰树能长成七八米甚至十米以上的大树，是我来粤工作后才知道的；*果兰树所开的花：*果兰，开满枝头，却没人去摘，也是我来粤工作后才知道的。

记忆中故乡的*果兰树，是只有一成人来高的， 的，也不过两米左右，摘其花朵时，只需要“逮”到一些稍高处的枝桠，顺势往下“扯”，便可比较轻易地摘到，不费劲！

*果兰是川南流通的商品。夏日的川南街头，总会有些老大妈、老太婆跑到闹市区的一角，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，用银针、白色细毛线，把*果兰花苞串成一串串的，用来售卖，十年前的主流售价是五毛钱三朵。这虽不是什么大价钱，但对于这些老大妈、老太婆而言，也算是难得的一笔收入了。售卖的*果兰，只能是花苞，绽放了一些的，因其留香时间更短，是卖不到花苞的价格的，所以这些卖花者，要赶在清晨太阳出来前，把花苞摘下，用麻布盖好遮阴拿到市场售卖。每天都有新花苞，每天在街头的一角，都能看到这些老大妈、老太婆，等哪一天突然反应过来见不到她们的时候，也是夏日溜走之时。

我童年所在的那个村落里，先后只生长过两棵*果兰树，都是很矮但却能开满满树花的， 这两棵树都莫名其妙消失了，是死了或被人挖走了，就不得而知了。当时觉得村落里的这些人很傻，既然*果兰可以卖钱，而且每天都可以摘来卖，为什么没人种？现在才发现，*果兰树喜欢温暖湿润的环境，不耐寒、不耐旱和水涝，川南，冬寒夏偶有水涝的地方，并不是它的理想生活地。物以稀为贵，留存下来的，便更显珍贵。

并不是稀有的东西就一定是大众所喜欢的东西。*果兰是例外，它深受川南百姓所爱。川南的夏日，比较单调，并没有品类繁多的花儿绽放，有的，也无外乎荷花、茉莉花、栀子花一类，荷花太过于高雅，难以接近；茉莉花，香气也很特别，也有人售卖，但花瓣易掉，不容易保存，买的人少；栀子花，花朵太大，招摇！唯有*果兰，芳香独特，大小适中，易保存，串三朵戴在身上，走路便可自带一阵香。即使枯萎后，也有用武之地，可把它泡在酒中，用来制作*果兰药酒，是夏日蚊虫叮咬后，用于涂抹蚊子包消痒的有效药剂。

我的母亲，是一位十分节俭的妇女，她从不佩戴首饰，记忆中，她舍得给自己买的 “首饰”就是*果兰串了。她偶尔会奖励自己一串，在某个逛完集市的早晨。她把*果兰串佩戴在自己胸前的 颗纽扣上，她向我们走来时，顿觉一阵幽香。我和姐姐偶尔会向她要，她便从三朵里摘下两朵分给我和姐姐。我拿到一朵*果兰，总喜欢把它放在手心，放到鼻前，大口大口吸两下它的香气，吸累了，闻累了，才不舍的把它放置在一角，等待它逐渐打开花苞，逐渐变*、枯萎。

来粤多年，见过很多高大的*果兰树，但因其太高，想要徒手摘两朵*果兰，根本就不可能，无奈放弃。这边的*果兰树开的花更多，多到眼花缭乱，但从未见过有人售卖，可能是难摘；可能是这边夏日的花卉太多，*果兰还排不上号；可能是这边的生活条件更好，没有人愿意去摘来售卖。

我从三楼摄影工作室下来，在楼梯的转角处，在微扬的树叶间，看到几朵纯白的*果兰，似是我儿时的那朵，这么近，那么远。你的名字有很多：白兰花、缅桂花......，在我的记忆里，你只有一个名字：*果兰，一抹低调、质朴却又动人的夏日芬芳。

图：工作室转角处的那株*果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