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间，香阵，我的深圳

文

于志斌

我喜欢天然的植物香味，尤其是花香。

花香是可以结成阵式的，排山倒海般袭来，风卷残云样前进。有的香阵岿然不动，稳如泰山；其实是静水流深，暗香浮动。香阵经常出现在我眼前。

深圳市幼儿公园里的白玉兰

花的香味结成了香阵，莫非是这故事已经说完了？非也。花香，大体上可分成婉约、豪放两派。若细分之，又有温和、壮阔、刚烈、幽深、甜软、高旷、雄浑、绵柔、隽永等。其实这些关键词，就是香阵带给我的美好感受。

我行走山海时，经常主动向香阵靠拢，甚至会占领香阵。花间一壶酒。花间就是香阵，我对之以酒，把杯邀明月，起舞弄清影，花香缭乱尘飞扬，我行我歌任逍遥，一阵阵狷狂。这是多么美好的境界啊！如梦如幻。

深圳市农园路上的桂花

我记住的香味不多。但是被我记住的香味，我大体上还是能够描述一番的。桂香能把人浸泡在一种甜蜜的味道里，神经产生弥漫感。荷香能把人包裹起来，并与荷叶的清香合作让人飘飘欲仙。九里香是狂野不羁的，夜香悠悠使人恍在田园里，倏然一宿。

槐香阵阵，在树下呆一呆就会有被芳香轰炸之感。丁香强烈，茉莉馥郁，薰衣草浓郁，水仙奔放，夜来香刺鼻，都是极强的香味子弹，穿透力加爆炸力一级捧，要命。

深圳市育新学校的白兰花

入夏以来，香得要命的花儿还有白兰花。白兰花在高高的枝叶里，若不是闻香抬头去寻找它，是见不到这花儿的。白兰树是乔木，可以长得很高很高。高大的白兰树一旦长满了白兰花，它那里就是香阵。五月下旬，我在深圳市育新学校领教过白兰花香阵的厉害，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江南，小时候在街边路上叫卖白兰花的情景宛现。如今在深圳一些路段行走时，我依然会闻到阵阵的白兰花香。在南疆的白兰花，花期好像忒长。

深圳市宝安区某住宅小区的并蒂莲

我喜欢的花香有多少，花香的记忆就有多少。例如听到人家说起了菊香（菊花），心里想到了菊香（菊花），看到书中描写了菊香（菊花），就可以唤醒我对菊香的记忆；神奇的是：菊花的香味似乎很快就散逸与蔓延开来。香味的记忆很有用，帮助我知道此香是什么味，彼香香得怎么样了。

我为什么就记住了这些香味呢？想来想去，想是花香们都有一种摁劲。假如把花香比作触觉器官的话，那么花香就是植物的能施以摁劲的手指。花香用婉约的摁，用豪放的摁，全身心的投入；直到与我浑然一体，变作了记忆。每一种花香的记忆都是被摁成的，怎一个“摁”字了得！

深圳兰科中心的带叶兜兰

我四年前便写了“摁”与记忆的关系，那只是《秋色》中的一句，叫做“黑白色的记忆是摁不住的秋色”。去年写《香樟王》，“摁”字又出现了。现在请看一看我品味的樟香：

何处香味？怎地这样狠心／未经我同意／把我漂浮／漂浮在夜空里／而且——从黑夜浮到了白天

我寻觅到树下／仰望天空／一片森林／森林的边缘／缀满了小花苞／珠圆玉润的／小样儿，挺美！

香樟树啊／结蕾，开花，散香／把春夜变成了香波／往晴空挥舞了翠毫／向大地投下了诗行／是耶？非耶？

你一百三十岁了／当上了香樟王／你的香果然狠／狠出了 风／摁住了我的记忆／再也忘不你／骗你不是人

深圳路边的花草

《香樟王》主要写的就是香阵。那日夜晚，香樟的香味结成了阵式。我误入阵中，我探寻阵中，我沦陷阵中，我沉迷阵中。樟香对我冲击很大，惹我诗兴大发，《香樟王》一气呵成。此亦可知香阵的力量！

我在香阵中也有过尽显 之风的时候。在我家附近有一条林荫道，道两旁栽植了灌木、乔木以及草本植物，赤橙*绿青蓝紫的花色好像是彩虹落地，我经常漫步其间。

深圳市农园路上的九里香

这样的道路如果用锦绣形容之，任谁都会同意。在这里有几种花卉喜欢争奇斗艳——如果是你方唱罢我登场，那也就算了。可是它们偏偏不干，非要有交集：你开花我便展颜，你飘香我就流芳。九里香、桂花一年中总有一两次同时结成香阵。这时候，九里香、桂花是对垒的两*，都不遑稍让，各自喷香吐馨，大有气吞山河之概。我逡巡花间，检阅两列香阵的气势。桂花香隽永，不仅不腻人，反而很深入人心；九里香狂放，是正在跳舞的吉普赛女郎，耐力持久，舞个不停。这俩花香啊——你汹涌澎湃我就抓着你的浪头，猎猎作响我就舞起你的风帆，左突右冲我就揽住你的玉辔，长歌短唱我就抢过你的铁板铜琶。我为你点评，向你喝彩，给你奖赏，甚至道一声“你辛苦了”。芳菲笼盖了天地，山海云光唱起了大风歌，我在两阵之中闲庭信步。

深圳市福田区梅花苑的梅花

我的家在深圳。这里常年花开，到处香飘。在这里林树丛草尤其是各种花儿结成了种种香阵，是春夏秋冬别一种风情剧。我既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拉开的序幕，也看不出它有一丁点落幕的样子。若问剧中人为谁？我看诸君便是。

呵呵，花间，香阵，我的深圳！

（二○一七年五月二十日初稿，七月十七日定稿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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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、回家的路｜远离故乡的人，心中永远牵挂故乡。每次踏上归家之路，会是一种全新的体验。儿时的星星点点的记忆，家庭几代人的酸甜苦辣、悲欢离合，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素材。一棵树，一口井，一家人，左邻右舍，都是故乡难忘的记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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