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记得小的时候，上海总是香香的。百花盛开的春天且不论，夏天感觉到处都有栀子花香，随处可见提着花篮的老婆婆贩卖着串好的白兰花和茉莉花；秋天，上海又替换成了满市桂花飘香；到了冬天么，傍晚时分，弄堂里的饭菜香比什么花都更诱人。
我外婆很喜欢这些香香的花。
夏天出门，看到提篮卖花的，外婆总要掏出钱袋买上几朵，给她自己，给我，给我妈。
外婆自己大都买的白兰花；她让我自己挑，我在茉莉和白兰之间来回摇摆之后，也是选的白兰花居多。
细长的花朵，一般两朵一枚，用细铅丝串起一个环形的小柄。折弯了随手往衣领上一夹，这芳香就一直跟着你，在鼻子底下盘旋。怕丢的话，也可以解开一个扣子，把环柄套进去，然后再重新扣好。不过，往往弄丢了的状况并不是整个掉了，而是铅丝还在，插在上面的花朵不知所踪。
一般这花只能持续一整天，尤其天气炎热的时候，到了晚些时候就*了焉儿了。
如果买的晚，太阳已经要下山，那么到了晚上，只有花瓣尖儿上有些泛*。外婆会把毛巾打湿，然后把花放在上面，再放到冰箱里。这样到了明天，花还能再延寿一日。
即便彻底*了的，也没有关系，从身上接下来，随手摆在家里的茶几上，床头柜上，房间里也是香香的。
转眼又到夏天了，院子里种的栀子花和茉莉，都已经开了又败了。忙成狗的我，都没赶上仔细嗅上一嗅。现在想来，一生勤劳朴素的外婆倒是多有生活情趣，看起来文艺小资的我辈骨子里却大都是俗人。
马路上提篮卖花的老婆婆也不常见了，徐家汇美罗城门口倒是有个固定摊位。花价涨了10倍其实不算什么，看难得有生意上门，强行推销的这一套着实令人反感。
童年里常有的香甜气息，也只有留在回忆里的，最美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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