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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

窦小四

你来了，一切就以你为主了。

那陪伴了我许久的雨是次要的，那来自平原的风也是次要的，战争是次要的，前程是次要的，还有国*，还有时局，都是次要的了。

野菊花开满了道路，还有那么多不知其名的小草，在阳光下舒展，顺从的样子，一如被爱情征服的女人。

小屋坐落在草丛中，小屋坐落在花丛中，古旧的门，古旧的窗，悄无声息。除了洁净，就是静谧了。

窗子里的明火明着，你送我的花，哦，不，是我替你给我买的花，依旧缀满洁白的芽蕾和油亮的新叶。它们最肥绿热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，只留下安静，只留下悄无声息。

你，没有你，没有你的岁月，生命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……

其实，我也是知道李渔的，其实我也是知道庄子的，还有明珠，也就是纳兰性德的。可是，书是读不下去了，诗也是写不成篇的。

那就做另外的事情吧，比如浇花，比如摹字，可是，可是最终，我什么也没做成。

不白不*的花，兀自开谢在我的露台。

李渔曾说，花是嫔妃，该分出三六九等来。这样的李渔，读多了让人心胸逼仄。

倒不如读庄子，这个讲故事从来不拿花说事的人，他开阔，开阔的如同天地良辰，每日里只且自逍遥。

陌生人，请你不要从我的窗前经过，因为你的脚步，使我惊心。一惊之后，是一寂，这一寂，是比悄无声息更寂寥……

“那哒哒的马蹄，是个美丽的错误，你不是归人，是个过客……”

我喜欢的，是李煜，这个被成为“千古词帝”的落魄帝王，国破山河碎时候，最是那：

“春花秋月何时了，

往事知多少。

小楼昨夜又东风，

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。

雕栏玉砌应犹在，

只是朱颜改。

问君能有几多愁，

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。”

一曲《虞美人》，至情至性，而又肝肠寸断，最撩离人心。

不知怎地，想起潘玉良，这个用画诉尽一生的奇女子。

这个本名张玉良的风尘女子，身世岂止是单薄。

幸好，她遇见了她生命中的贵人，从而完成了她“孤儿——雏妓——小妾——艺术的追求者——中国 学府的教授——世界艺坛的 艺术家”艰难坎坷的一生。

潘玉良，这个“美”的富有者的一生，真是惊险。

我曾不止一次的假想，要不是遇到了慧眼识珠的潘赞化，她的一生，也不过是毫无声息地湮没在烟雨绮梦的无数个青楼之中的一个中了。

回首今朝，世事浮华，人性琉璃，从此也难再见潘玉良了，而世间，也从此再无潘赞化。

这个真实的故事，它的什么吸引了我呢？

是人性的纯良赤城，是潘张二人遭际的奇巧和他们胸襟的大开大合。一个是君子怜才成人美，一个是天赋异禀成传奇。

于是，万般思索之后，人生便在日常之外显出第二重意义来。那人性的纯洁美好和相遇相爱之后的重情重义，如同一辆童车，与我适合，向我靠近，它们，使我的灵安详。

它们，让我明晰地知道，生命到底是什么？无非是像个人一样，活出一点恩义和人味来。

白露微凉，灯火迷离的小巷，这是 的清晨，还是 的傍晚，思绪弹跳迷离中，我竟然分不清了。

这都不重要了，我在等你，怀着泥土对大地一样的虔诚。

全部等你的时候，我是微笑着的。

白兰花选择开放在这里，这里一定是个吉利之地，它适合和平，它适合相见，它适合生长和繁荣一切美好的东西，比如那一株在我的露台上完成了它从怀苞，开花，结果，直至凋谢的一生的龙葵，以及爱情。

墙壁上折射出金色的光，安静已经进入了我的生命，那里具备着庇护爱人的力量。

有人说，即便大地上有一千个人走过，我也能听出那个是你的脚步声。

终于，小路上响起了跫音，那是你的脚步声，我能辨别得分明。

你来了，一切就以你为主了。

那陪伴了我许久的雨是次要的，那来自平原的风也是次要的，战争是次要的，前程是次要的，还有国*，还有时局，都是次要的了……

高山之流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