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秋分,爱养花的朋友或许有在张罗给自家娇嫩的花做过秋准备了,尤其像白兰花这种比较难打理的花,秋分后就要搬入室内,温度维持在5~10℃,遇到气温过高时,还得给它适当降温。
这娇贵的白兰花,“香有点腻”、样子还“有点儿嗲”。然而,这浓墨重彩的秋天,与白兰花香,好像也挺般配。
然而
文|周华诚
然而。
陈升有首歌,歌名《然而》,好听极了。听一中午。铺纸研墨写稿子,开头 个词就是“然而”。好——
然而桌上一支白兰花,枯成了花干。
十几天,不干倒奇怪。就那么耷拉在小瓷瓶的口上,硬成了雕塑。闻之,还有一点香。
开车在杭州马路上,有人上来二话不说,帮我擦玻璃。左手擦,右手屈指敲窗。夜雨敲窗人未眠,他来敲窗是要钱。我不给,他就走了。也有人卖充电器,卖驾照壳,卖网眼腰靠。中国的驾照壳那么容易破,我真是想不通,生产者一定是故意的,愣把耐用品卖成了快消品。绝了。还有人卖白兰花。中老年妇女,手中一个铝质饭盒(真怀旧),在车流中穿梭。一块钱两支,用线给你串好了,买了挂在后视镜前。在杭州打出租车,一开车门闻到香,准是白兰花。路上车堵,白兰花销量也就大增。
可我不买。
感觉白兰花的香有点腻。一个大男人买了白兰花挂车里,有点娘。这是我的偏见。一个大男人手捧一大束花在街上走,还是娘。这也是我的偏见。爱谁谁。
然而这支白兰花,是摄影记者姑娘儿送来的。
等到花干了,我问她,这花出自哪里。
姑娘说稍等,要给她爸飙个电话问问。
一会儿问过来,说这花,来自金华市婺城区罗店镇。
姑娘爸做茶叶。花农寄了一袋给姑娘爸,是样品,好的话,就可以预定。姑娘爸拆开看看质量,然后没什么用了呀,一袋就都给了姑娘妈。
这叫借花献佛。比喻失当。总之,姑娘妈拿了一袋白兰花,就给街坊四邻到处送。还剩了一些,问女儿要不要。女儿就拿了,到单位里楼上楼下分一分。
问她家做什么茶。答是做绿茶。主要是龙井。其他高山绿茶也做一些。白兰花,拿了放在绿茶里,做出来是玉兰花茶。这个茶,和茉莉花茶一样,就是把花和茶叶拌在一起,用专业的手法做出来。
南方人喜欢喝绿茶,北方人喜欢喝花茶。
若在前襟别一支白兰花,喝一杯咖啡,那就是玉兰咖啡。
若在前襟别一把桂花,吃一根烤年糕,那就是桂花年糕。
十月一日上午,我在老家,和父亲于树下收集桂花。把大竹匾放在地上,一根竹竿在枝叶间摇晃,桂花如雨纷纷下,一会儿满匾都是金*。
这桂花集起做啥。看看,闻闻,就很好。还不够,那就晾干了泡桂花茶,做桂花糖年糕,酿桂花酒——想想就够了。真要做,太麻烦。
兴之所至,兴尽而返。
“有约不来过夜半,闲敲棋子落灯花。”
桂花树,我家门前屋后二百多棵,开一遭,又开一遭,花开与花落,且由它去了。我回家去时,收集了那么一匾,后来也不知道母亲晾干后有没有藏起。
桂花香也甜腻,却比白兰花朴素些。泡茶,做桂花年糕,好歹桂花也有俗世的一面。白兰花呢,就有点儿嗲。当然,这也是我的偏见。
“卖白兰花!生,白兰花要?”小艾用钱虽然省俭,也常常喜欢省下钱来买一点不必要的东西。有时候到小菜场去,看见卖栀子花的,认为便宜,就带两枝回来插在玻璃杯里,有时候又去买两朵白兰花来掖在鬓发里面。
——张爱玲那时的旧上海,秋夜里也有白兰花香。旗袍上别两朵,一道看电影去好?
桌上的白兰花成干了。我左看右看,觉得还不错。
尤其瓶儿也不错。
《草木滋味》
周华诚著
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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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一饭一世界》
周华诚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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